一年前那天,他过生日,那时凡琳刚刚从北京过来。平常她逛商场时看到什么好东西总是给他买来。一旦到了生日反而想不好要给他送什么了。后来就给他买了一瓶KENZO的男士
香水,刚好去年给他买的那瓶快用过完了。
他闻了闻香水,似乎不经意地说:“你发现我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吗?”
“什么东西?跟平常一样嘛。”
“你看书桌上多了本什么书?”
《果壳中的宇宙》,霍金的,她翻开扉页,凡琳送的,她心一沉:她记得他曾几次说过想买到这本书,但一忙也就没在意。
他说:“我上次随口说了一句这本书好,她就记住了。”
虽然他没有再说什么,但她的心情立刻沉重起来:他已经在把自己跟凡琳作比较了,他觉得自己不如凡琳了……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。吃饭时,她异常沉默,他问:“怎么了?”她强颜欢笑:“没事,学校的事有点累。”她很希望他能细心地问下去,但他只是哦了一声,就专心致志去喝他的西湖莼菜汤了。她认真地盯着他看,但他的脸似乎越来越模糊了。
她发现从那天生日以后,他渐渐变了。周末经常突然有急事出门,接电话时总是躲闪进书房。查他的手机记录,她陷入了绝望:手机单上密密麻麻全是他跟凡琳的通讯记录,有时甚至在深夜。他果然跟凡琳……她问他,他却不承认。直到半年前,她从外地参加研讨会回来,他竟然跟凡琳一起来接机,凡琳得意洋洋,他表情尴尬。她想,总算摊牌了。她识趣地提出离婚。他却坚决不同意,他保证决不会再与凡琳联系,一次次乞求她原谅他。
记得大学时,晚上听广播里的谈心节目,常常有女人向主持人哭诉丈夫的外遇,探讨让丈夫回心转意的方法。那时候她总是不屑一顾地说:“真不理解这些女人哭什么,老公有了外遇还不简单吗,离婚好了!”不知道当年那个高傲的公主到哪里去了,在他的乞求和保证之后,她竟然没有再坚持离婚。也许对他的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,也许离开了他就等于离开所有青春的记忆。她舍不得。
玻璃瓶打碎又粘了起来,但心底永远有一道裂缝。
默默地吃完饭,他递上一个小盒子,是一根项链,月亮形的坠子上闪着蓝色的晶莹的光。她不解地望向他,他疼爱地拍拍她的肩膀,说:“明天是我们的结婚五年纪念日呀,你不记得了?”是吗?明天就是结婚五周年了?怎么把这个日子也忘记了?她有点内疚。他轻轻说:“我明天已经在你最喜欢的蓝月亮餐厅订好位子了。”
第二天,在熟悉的蓝月亮餐厅,很多甜蜜的记忆扑面而来。她和他聊着那些有趣的往事,久违的和谐气氛又回来了。他的手机却惊人地响了起来,他一看号码就做贼心虚地拿着手机向外走。远远地看着他与手机里的凡琳低声私语,她很想走过去抢过手机把凡琳骂一顿。但还是忍住了,她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。
晚上,他们去逛杭州大厦。他在试衣间试一件西服,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,她一看,又是凡琳的,她有点恼怒地接通,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说:“今天是我和明钊结婚纪念日,我正在陪他逛商场,他没空接你电话。另外,请你以后少给他打电话。”
手机那端传来的却是凡琳盛气凌人的声音:“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学老师!好一个贤妻良母!他这个笨蛋,明知道你跟苏诚鬼混还死心塌地地爱你,你最好劝劝他,不然我就去你们大学告你!”
她一听,如晴天霹雳,凡琳怎么会知道这件事?
这也许是她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荒唐事。在怀疑他有外遇的那段日子,她常一个人跑去南山路酒吧喝酒。那天,正好遇到苏诚。苏诚是学校经济学院的教授,年纪轻轻,开了一家公司,他的讲座总是座无虚席,校内校外都春风得意。她不知道喝了几瓶酒,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,想灌醉自己。